司穆寒的聲音太冷了，就像毫無溫度的機械聲，穿透趙寧暖的耳膜。
她的瞳孔瑟縮了一下，卻在垂死掙紮。
“穆寒，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麼誤會？我隻是因為喜歡你，才答應跟司晏合作的。可是江阿姨和江叔叔對我有恩，我怎麼可能會是那種人……”
司穆寒已經看出趙寧暖眼底的慌亂，眼底的厭惡越發濃烈，一字一句道：“看在你當年救我的份上，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。我數三聲，三、二……”
話還沒說完，趙寧暖就受不了了，崩潰地叫道：“是，我當年確實見死不救，我的手機也沒有被砸壞。我不是故意的……江叔叔和江阿姨跟我又沒有仇，我為什麼要害他們？我真的隻是因為太害怕了……穆寒你相信我，我不是故意的。”
司穆寒眸色沉到了極點。
果然是這樣。
竟然，真的是這樣！
他當時都對江瞳做了什麼？
江瞳驟然見到仇人，心裏必定是難過極了，可是他非但沒有好好安慰她，還站在趙寧暖身邊，冷眼看著她受傷失控，甚至還覺得她失禮……
他閉上眼睛不敢再想。
那種記憶，幾乎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淩遲他的心髒。
“穆寒……”趙寧暖紅著眼，小心翼翼地說：“拜托你，不要不管我，我會贖罪的。”
“你做了那麼多壞事，打算怎麼贖罪？”司穆寒看著她的眸光，就像浸在寒潭裏的冰刀，帶著徹骨的冷意：“你應該跪到江瞳麵前懺悔，求她原諒你。”
或許，他也該這麼做。
但江瞳說過，不管怎麼樣，她都不會原諒他了。
“不可以！”趙寧暖恐懼地叫道：“她會送我去坐牢的。”
“那你就自己解決麻煩吧。”
這麼惡心的女人，下地獄都太便宜她！
眼看司穆寒又要走，趙寧暖連忙拉住他：“我會去自首！穆寒，你保住我的性命，我可以幫你弄到司晏的證據。隻要拿到他的證據，你就可以把他趕出司氏……”
司穆寒安排這場車禍，能試探出這麼多信息，已經超出他的意料。
事實上，他隻是查到司晏和趙寧暖之間有合作，卻沒有確切的證據。
如果趙寧暖真的能弄來證據，也未免不是一個好辦法。
司穆寒語氣裏的厭惡甚至已經不屑掩飾，“好，我給你一個星期，把證據弄過來。等你自首後，我可以考慮給你找個律師。”
找個律師，把你們一個一個都送進地獄去，餘生都在裏麵蹲著，給江瞳贖罪！
從醫院出來，司穆寒看著外麵的陽光，隻覺得刺眼。有那麼一刻，眼睛痛得受不了，渾身也像是被紮透了一般疼。
金紳跟在他身後，看著他的表情不對，忍不住問：“司少，您的手還傷著，要不要住院觀察一下？”
主要是前不久他的手肘才受過傷，現在又受傷，唯恐連著舊傷也會複發。
“不必了，隻是輕傷。”
司穆寒沒有回公司，讓金紳打聽了一下，知道江瞳在醫院陪伴老爺子，立即又折返回去。
司老爺子並不知道江瞳受傷的事，這時正跟她一起看電視。
江瞳跟他解釋電視上的劇情，聲音輕輕柔柔，仿佛能一直軟進人的心髒最深處。
司穆寒走進去，看到她正挽著老爺子的手臂，時不時靠在他的肩頭。
她眼睛笑得彎彎的，眼底一片清澈。
雖然她背負著沉重的往事，但她在陪伴爺爺的時候，總是露出最真誠的笑容。
這麼真摯的女孩，難怪爺爺會那麼喜歡她。
這一刻，司穆寒突然無比感激，爺爺曾經堅持要讓他娶了江瞳。
但他又無比想掐死過去那個，不懂得珍惜的自己。
司老爺子見他站在一旁不聲不吭，沒什麼好氣地冷哼一聲：“聽說你昨晚就回來了？怎麼沒有送瞳瞳來醫院？”
江瞳跟喬管家他們交待過，車禍的事不能告訴爺爺，怕他心髒不好又要犯病。
今天早上走路姿勢奇怪，也隻是解釋不小心扭到的。
老爺子心疼她扭傷腳還來醫院陪他，對於遲來的司穆寒就十分看不順眼了。
司穆寒低聲解釋：“公司有點急事要處理。”
見他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，司老爺子有些不悅，但終究有些心軟。
他轉身對江瞳道：“這小子估計是剛出差回來太累了，要不你們先回去，讓他好好休息一下。”
江瞳乖巧地點點頭，“好。”
現在她和司穆寒是表麵和睦，離婚的事情，隻能等司爺爺身體恢複之後再提。
因此對於司爺爺提出的話，她基本不會反對。
休息一晚上，江瞳的腳仍然很痛，和司穆寒慢慢走出了醫院。
她見身旁男人的氣息有些冷，不由道：“我先回一趟藥館，你太累就不用送我了。”
司穆寒沒有出聲，隻是定定地看著她。
她的頭發烏黑，巴掌大的小臉依然透著病容，隻是一雙眼睛異常明淨，讓人一見就歡喜。
哪怕是在爺爺麵前演戲，她也沒有絲毫不耐煩，嘴角的弧度讓人迷戀。
這麼好的女人，是他親手把她推開的。
到底該怎麼做，才能得到她的原諒。
江瞳見他久久不應，隻當是默認，轉身就想去攔車。
“江瞳。”
司穆寒突然叫住她，有些拘謹地說：“你走路不方便，還是我送你吧。”
江瞳想起昨天被車撞到的驚險一幕，倒沒有拒絕，點點頭：“那麻煩你了。”
醫院離藥館不遠，很快就到了。
司穆寒下車給江瞳開車門，一眼看到司晏正坐在藥館裏。那個叫小蔡的同事給他倒茶，不知聊到什麼，他臉上的笑容一瞬間溫和如春風……
司穆寒的臉色沉下來。
從江瞳的角度，沒有看到司晏。她下了車，朝司穆寒道聲謝，轉身走進藥館。
司穆寒關上車門，握著車把手的指尖捏到泛白，最終轉身，也跟著走進去。
不管司晏對江瞳懷著什麼樣的心思，都絕對不懷好意。
必須要想辦法讓他遠離江瞳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