司穆寒在病房陪了江瞳很久，像哄小孩子一般，不管她說什麼都順著。
好不容易把她哄睡著了，司穆寒輕柔地替她蓋好被子，隨後大步走出來。
“喬叔，麻煩你留在病房照看一下江瞳。”
喬管家自然是滿口答應。
司穆寒一手扯過司晏的衣領，用力把他拉到外麵的陽台，狠狠一推。
司宴的後背重重地磕在水泥牆上，好似沒感覺一般，依舊麵無表情。
“你到底跟江瞳說了什麼？”
江瞳清醒後，雖然一直很平靜，但司穆寒能夠明顯感覺到她的反常。
他必須弄清楚原因。
“我隻是跟江瞳說了幾句實話而已，你敢聽嗎？”司晏拿開司穆寒的手，慢條斯理地整理衣領上的褶皺。
司穆寒眸光冷銳，“不必裝神弄鬼，有什麼話就直說。”
“表弟，你以為江瞳為什麼會原諒你？你以為發生過趙寧暖那種事情，她真的還會喜歡你嗎？”
“你想說什麼？”
“我告訴你，江瞳喜歡的人是我。如果不是因為懷孕，她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！”
司穆寒冷冷地睨著他，眼底一片嘲諷：“你在做夢嗎？”
“她曾經恨不得你去死。”司晏一字一句道：“大年三十，她曾親手給我做湯圓，想給我一個圓滿的家。”
去年江瞳確實給司晏做了湯圓，甚至都沒有司穆寒的份。
但他隻是冷颼颼地回敬：“瞳瞳向來心善，你受傷又會裝可憐，她愛心泛濫給你送點吃的，你倒是會給自己加戲。”
司晏冷笑，臉上神色捉摸不定。
“江瞳和你鬧離婚時住到了我的家裏，你知道我們發生過什麼事嗎？她曾親手替我整理臥室，替我折衣服，那幾天她過得很開心。如果不是因為外公病倒，她永遠都不會跟你回去。”
司穆寒的目光放寒，嘴角已經沉下來。
“她被趙寧暖設計喂藥，又被你帶回家。她在我麵前哭得像個失去一切的孩子，你知道我當時在想什麼嗎？我想弄死你，好替她報仇！”
“可你畢竟是我表弟，我沒辦法弄死你，那我就替她教訓趙寧暖，她很感激我。”
司晏一字一句，說的話沒有半分摻假。
假的，隻是江瞳的心而已。
“當初江瞳要我去坐牢，贖清我的罪孽，才肯給我一次機會，我全都聽她的。可是我出來了，她卻為了孩子跟你重新在一起，我不甘心！我剛才去找她就是為了問個清楚。”
他試圖在司穆寒心裏埋下懷疑的種子，司穆寒隻是脊背挺直，眸光銳利如初。
“瞳瞳跟你周旋，隻是為了報複，是為了替我們的寶寶報仇。”
“這些話，你騙騙自己就好。”司晏哼笑：“你這是什麼表情？是你自己要問的，現在我說了，你又不肯接受？”
“你聽不懂人話？既然如此，我也不必再跟你多說廢話。”司穆寒的聲音冷得瘮人，“我要回去陪瞳瞳了，以後你不許再靠近她。”
司晏眼裏的狠戾一閃而過，“司穆寒，你敢去看看江瞳的手機嗎？說不定會有意外收獲。”
司穆寒的腳步頓住，“我信任瞳瞳，也尊重她，不會隨意試探她的秘密。”
看著司穆寒消失，司晏轉身用力地在護攔上砸了幾下，手背都砸出血來，臉上卻沒有半點表情。
他不會就這麼善罷甘休的。
*
江瞳在醫院住了一天，檢查報告出來了。
檢查結果顯示癌症中後期。
司穆寒坐在醫生辦公室裏，手裏拿著檢驗單，像是看不懂這些文字了。
他不肯相信江瞳得了不治之症。
經曆那麼多磨難，他們好不容易相愛了，上天怎麼可以這麼殘忍，在這種時候開這麼大的玩笑。
司穆寒仿佛失去了一切生機，一動不動地僵坐了很久。
“司先生，事已至此，還請您節哀順變。”
司穆寒慢慢地緩過神來，聲音嘶啞幹澀：“杜醫生，我現在能夠做些什麼？”
杜醫生仔細地看過檢驗單，斟酌了一下，盡量委婉地說：“司太太在年頭時就流過產，不到半年又懷孕，還是雙胞胎，恐怕身體承受不住這樣的負荷。”
有什麼聲音在聲音嗡嗡作響，司穆寒幾乎不敢再聽下去。
杜醫生最終還是把分析結果說了出來：“現在最好的辦法，就是盡快把孩子打掉，再接受化療……”
轟的一下，司穆寒的腦海終於炸開，再也聽不清醫生的話，腦海裏隻剩下“打掉孩子”這幾個字。
江瞳最在意的就是孩子，她會為了治病，把孩子打掉嗎？
他嘴角有輕微的顫抖，手指不由地收緊，報告被攥成了一團。
“杜醫生，還有沒有更好的辦法？”
杜醫生有些無奈地搖頭：“司太太的身體底子不好，如果勉強生下兩個孩子，生產就是一次大難關。而且等她生完孩子再治療，恐怕會來不及。”
“除非能找到適配骨髓，但那樣的機會太渺茫，司太太根本耗不起那樣的時間。”
杜醫生也想盡他全部的能力，幫助司太太留住孩子，可那樣不現實。
司穆寒的心髒像綁了塊大石頭，直直地往下落。
別說江瞳耗不起，他也不敢賭。
“我會好好勸她。”
杜醫生見他一臉的慘白，有些不忍心，“司先生，活著最重要，隻要能活下來，以後還有很多機會。”
司穆寒機械地點頭，轉身走出了辦公室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