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瞳愣了一下，但她仔細想一想，也能理解他為什麼會拒絕。
“沒關係，我自己剪也可以。”
江瞳拿出指甲剪，很快就剪好了指甲，隨後又說：“穆寒，我順便幫你剪，好不好？”
她伸手，就想去握司穆寒的手，司穆寒卻把手一縮，有幾分不耐煩：“不必了。”
江瞳垂下眼眸，眸底劃過一絲受傷。
但她沒有多說什麼，隻是溫柔地說：“穆寒，如果你覺得累，可以在這裏休息一下，或者回家也行。”
“怎麼，這就不耐煩了？”司穆寒盯著她，眼睛帶著幾分諷刺：“是，我確實沒有那個人溫柔，你是不是覺得委屈了？”
江瞳的心口起伏了一下，最終還是輕歎一口氣，輕輕握住司穆寒的手，聲音很溫柔。
“穆寒，是不是公司最近事情太多了？如果你太忙，可以不用天天來醫院的。不管發生了什麼事，我們都不要吵架，好不好？”
她時日不多，不想最後的記憶裏都是爭吵和鎖碎。
看著江瞳幹淨的瞳孔，司穆寒的喉嚨突然哽得發痛。
他用這麼惡劣的語氣跟她說話，隻是想逼她生氣，然後吵架，才能順勢提出離婚。
可是光看著她遷就的表情，他就已經心疼得無以複加，怎麼說得出離婚兩個字？
“嗯，不吵架。”司穆寒再也無法偽裝下去，輕輕把她擁進懷裏，一字一句地說：“瞳瞳，不管發生什麼事，我都不會拋下你不管。”
江瞳靠著司穆寒堅實寬闊的胸膛，輕聲道：“我相信你，隻要有你在，我什麼都不怕的。”
她的嗓音寧靜，總是能輕易安撫人心。
司穆寒緩緩收緊手臂，眼睛布滿了血絲。可是等她不在他身邊時，他又該怎麼辦？
這幾天，司穆寒仍然跟往常一樣，每天都來醫院陪伴江瞳，他想在最後的時間裏，盡可能地多看看她，抱抱她。
司穆寒心裏想的是，能拖一天是一天，可是司晏卻不肯了。
在司穆寒再一次來到醫院時，司晏在大門口等著他。
“穆寒，三天時間已經過了。”司晏的語氣帶著幾分冷，“再拖下去，過時不候。”
司穆寒用盡力氣，才控製住朝他臉上狠狠來一拳的衝動，“江瞳的身體很差，如果這個時候再生變故，恐怕她會撐不住。”
“現在對江瞳最大的威脅，是她的病。”司晏聲音微微抬高：“隻要能治好她的病，其餘任何問題都不是重點。”
他聲音這麼大，立即惹來幾道好奇的視線。正好司老爺子和周懷德也站在一樓大堂的拐角處，同樣發現了他們在爭吵。
司老爺子皺眉：“懷德，你去看看他們在鬧什麼。”
“是。”
司穆寒壓製所有的怒意，語氣前所未有地帶著幾分卑微的請求：“至少，等江瞳把孩子生下來。”
司晏麵無表情，視線幽冷。
“我不能再等了。上一次就是，江瞳讓我等，結果我等來等去，卻等到她懷孕，等到她跟你重歸於好。”
“這一次，我要見到離婚協議，才會去簽訂捐獻協議。”他的雙眼冷漠，語氣很涼：“你不要試圖拖延，大不了等江瞳死後，我陪著她一起死。”
司穆寒定定地看著司晏，想從他眼裏看出幾分對江瞳的不舍。
可是沒有！
如果不離婚，這個瘋子可能真的寧願陪著江瞳去死，也不肯救她。
他攥緊了手指：“好，我今天會簽給你。”
司晏很快笑了，“那我等你的好消息。”
司穆寒邁著沉重的步伐，走進病房。
江瞳吃過藥正在睡覺，她的睡顏像個嬰兒一般安恬，呼吸綿長。
司穆寒拉了椅子在一旁坐下，盯著她的臉久久回不過神來。
過了今天，他就再也不能這樣看著她了。
外麵又在下雪，開著暖氣的室內都有些冰冷，司穆寒握著江瞳的手，俯身輕輕在她的眉間落下一吻。
江瞳被驚醒，緩緩睜開了眼睛，一下撞進他漆黑深邃的眼睛裏。
“穆寒，你來啦？”
她掙紮著坐起來，司穆寒連忙扶住她，在她的背後塞了個柔軟的枕頭。
江瞳笑著問：“你怎麼這樣看著我？”
司穆寒深吸一口氣，緩緩轉過身，把那份離婚協議拿出來，遞到江瞳手裏。
“你看看這個。”
江瞳伸手接過來，“離婚”兩個字瞬間就刺痛她的眼，她不安又不解：“穆寒，你這是什麼意思？”
司穆寒不敢看她的眼睛，低聲道：“這幾天我想得很清楚了，我們離婚吧。”
“你在開什麼玩笑？”江瞳有些著急：“還有兩個月不到，寶寶就出世了，你馬上就要當爸爸。這種時候怎麼能離婚？”
“江瞳，你捫心自問一句，你真的還愛我嗎？真的願意跟我一起到白頭嗎？”
江瞳愣住，“你這話是什麼意思？”
“你曾好幾次跟我提出離婚，離婚協議也準備好了。”司穆寒忍著難過，聲音帶著幾分冷硬：“不管我怎麼懇求，你都不肯回頭。如果不是爺爺堅持反對，如果不是你後來突然懷孕，恐怕我們早就離婚了。”
“是，那時候我是想離婚。”江瞳緊緊看著他：“可是我已經原諒你了。穆寒，我們不是說過，以後再會永遠在一起，再也不分開了嗎？”
“可是我累了。”司穆寒道：“江瞳，你總是生病，讓我每天擔驚受怕。你有什麼事也不肯跟我商量，讓我很沒安全感。”
“維持這樣的婚姻太累，我覺得我們還是分開的好。”
“你撒謊。”江瞳幾乎崩潰了，緊緊拉住他的手：“穆寒，是不是因為骨髓源的事情？沒關係的，骨髓源沒有就沒有了，我們再想辦法就是。”
“你知道骨髓源的事情了？”司穆寒甩開她的手，嘴角越發嘲弄，“你看看，發生這麼嚴重的事情，你都能輕描淡寫，當成什麼事都沒有。”
“江瞳，其實我做什麼你都沒有在意過吧？你和我在一起，都隻是為了給孩子一個圓滿的家。”
“不是這樣的。”江瞳著急地解釋：“我不提這件事，隻是不想讓你為難。”
“江瞳，你倒不如跟我說實話，你根本就已經不愛我了。”
他轉身拿過離婚協議，遞到江瞳麵前，“我真的累了，簽字吧。”
江瞳不肯相信司穆寒會這麼狠心，是他拚命來追她，現在要離婚的也是他……
“你不肯簽，那我簽。”司穆寒拿出筆，很快就簽下自己的名字。
隨著名字簽成，他的心口像是空了一塊，可他還要裝得滿不在乎，把筆遞給江瞳：“到你了。”
江瞳不肯接，神情脆弱極了，“我不會簽的。”
“隨便你。”司穆寒把離婚協議放在一旁，“你不簽，司氏有的是辦法讓協議生效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