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瞳搖搖頭。
隔著屏幕，她隻能看到一張被嚇得崩掉的臉，根本看不出什麼來。
曲雲辭壓著聲線說：“我找人打聽了一下，這個宋海藍是宋家的私生女，五年前才被宋家認回來，當時她的媽媽病重住院。”
“宋乘風對母女倆很內疚，不但立即公開承認宋海藍的身份，還舉辦了一個豪華的渡輪派對，讓宋海藍賺足了麵子。結果宋海藍卻掉下海，撈上來後臉部就毀了容。”
“比較可疑的是，宋海藍昏迷了近三年才清醒的。醒過後就說暗戀司穆寒，不管宋乘風怎麼勸，都要照著你的樣子整容。”
曲雲辭說到這裏，仔細地觀察江瞳的表情，發現她神色平淡，才悄悄鬆了口氣。
“雲辭，不管宋海藍怎麼樣都不關我的事。”江瞳說：“你放心，我不會在意。”
曲雲辭當然知道，宋海藍這種人根本影響不到江瞳。但宋海藍給他的感覺太詭異了，他心裏總有種不踏實的危機感，“總之，如果你以後遇到這個女人，要盡量離她遠點。”
江瞳點頭：“我知道了。”
沉默了幾秒鍾，曲雲辭突然問：“楠楠是不是明天出院？”
說到楠楠，江瞳的眼裏馬上有了光彩，“是，醫生說他恢複得不錯，可以回家養著。”
曲雲辭笑著點點頭，然後又沉默下來。
江瞳覺得他今天有些奇怪，“雲辭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對我說？”
曲雲辭輕歎了一口氣，說道：“這些天，你為了照顧楠楠，都忽略了綿綿。小丫頭雖然懂事不鬧，但心裏其實有些難過。”
江瞳頓時有些內疚，“等楠楠的傷好了，我會好好補償綿綿。”
“小瞳，你這樣累不累？”曲雲辭溫柔地問：“今天要補償楠楠，明天要補償綿綿，你有沒有想過，好好補償一下自己？”
“我怎麼會累？”江瞳失笑：“我是他們的媽媽，隻要能陪伴在他們身邊，我就覺得很滿足。”
“是嗎？”曲雲辭定定地看著她：“小瞳，其實你隻要跟司穆寒表明身份，和他重新開始。這樣，兩個孩子就有了完整的家……”
江瞳怔了怔。
她也知道這是最好的辦法，可是她一聽到這個提議，就覺得十分抗拒。她現在不恨司穆寒，可是也不愛他了，讓她和一個自己完全不愛的人重新開始，她做不到。
她心裏有一道坎，無論如何都邁不過去。
“雲辭，你為什麼突然說這種話？你明明最擔心我被司家的人認出來。”
“對，我是天天擔心你被認出來。”曲雲辭的眼底布滿擔憂，“可是你現在這樣，每天把自己累得筋疲力盡，我更擔心。”
“所以你想把我推回司穆寒身邊？”
“當然不是。”曲雲辭溫柔地摸了摸江瞳的頭發，“我隻是，想帶你走。”
他想弄清楚，如果她願意和司穆寒重新開始，那他就想盡辦法，把司穆寒身邊那些花花草草都清理幹淨。
但現在已經確定，她和司穆寒永遠都不再有可能，那他就帶她走。
就像四年前那樣，走得幹幹淨淨的，永遠都不準回頭。
“不行。”江瞳反應有點大，眉心擰得死緊，“楠楠才剛開口說話，我不能在這個時候離開。”
“好，我們不走，你不要太激動。”
四年前江瞳雖然撿回一條命，但她的體質太差，骨髓移植後免疫力更低，醫生說如果不能靜心養著，很容易複發。
最讓他心疼的是，就算她手術成功了，醫生卻表示，要保證三年內不複發，存活十年的機率才有百分之六十以上。
他放棄曲家繼承權也要陪著江瞳，就是怕她萬一再出點什麼事，自己又不在身邊……那種後果太可怕，他光是想一想，就覺得無法承受。
他輕輕握住江瞳的手，“小瞳，我今天跟你說這些，不是要逼你做出選擇。我隻是想告訴你，不管你想做什麼，我都會支持你。不管你有什麼心事，都一定要讓我知道。”
江瞳紅著眼眶，感激地點頭，“我會的。”
這些年來，她和雲辭早就成為彼此最重要的家人，有些話不用說，彼此都能明白。
第二天，醫生幫楠楠解開纏在小臂上的繃帶，他順利出院了。
回到家後，小家夥心滿意足地吃過江瞳做的午飯，又拿出故事書要江瞳讀給他聽。
江瞳很耐心，讀故事的時候臉上一直都帶著溫柔的笑容。
司穆寒原本在書房裏辦公，門故意開著，可以把客廳的聲音聽得清清楚楚。後來他也不知道怎麼的，就站到了書房門口的位置，聽得入神。
小向楠睡著了，司穆寒走出來把他抱上樓去睡。下樓時看到江瞳在收拾那些童話書，不由說：“我們談談。”
江瞳停下手中的活，奇怪地問：“司少想談什麼？”
“楠楠很喜歡你。”司穆寒說這些話的時候，仍然是一副疏離的姿態，隻是眼底已經沒有了厭惡，“而且我也看得出來，你是真心對楠楠好。我讓喬叔整理了一間客房，你可以在別墅住下。”
不等江瞳拒絕，他又說：“住下來，你的月薪可以再翻一倍。”
江瞳連忙說：“謝謝司少的信任，但我真的不能住在這裏，因為我家裏還有……”
司穆寒對她家裏的事完全不感興趣，聽到她拒絕，並沒有勉強她，隻是神色冷了幾分：“你最好永遠記住今天的選擇，而且，我特別討厭欲擒故縱這種招數。”
江瞳不卑不亢地笑了一下，“是，謝謝司少。”
司穆寒臉色淡淡，看不出喜怒：“你去忙吧。”
江瞳幹脆上樓去看著楠楠了。
客廳很安靜，司穆寒連日來緊繃的神經放鬆下來，靠坐在沙發上很快睡著了。
他做了一個夢，夢見江瞳差點被趙寧暖推下海，夢到江瞳手機裏藏著她和司晏的姻緣繩，夢到司晏說是他拆散了他們，也夢到江瞳不肯離婚。
“穆寒，如果我簽了字，不管你有什麼苦衷，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……”
江瞳哭著拿起筆，在離婚協議上寫下了她的名字。
司穆寒猛然睜開了眼睛，緊張地叫道：“瞳瞳，不要簽字！”
整個客廳都空蕩蕩的，無人回應他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