司穆寒已經不止一次，聽到小向楠提起曲雲辭的名字了。
楠楠從來沒有見過曲雲辭，為什麼會認識他？而且楠楠還叫江瞳做媽咪？難道楠楠比他更早知道，江瞳就是他的母親？
無數疑問湧上心頭，司穆寒盡量用平靜的語氣問：“誰是媽咪？曲叔叔又是誰？”
綿綿嚇了一大跳，連哭都忘記哭了，呆呆地看著爸爸，然後慌忙用小手捂住了嘴巴。
而躲在樓上拐角的司向楠拍了一下自己的小腦門。
這下糟糕了！
爸爸可能很快就要發現妹妹了。
江綿綿因為剛才哭得太厲害，這麼突然一卡頓，開始打起嗝來。
她小臉粉粉的，肉嘟嘟的，晶瑩的淚珠子還掛在眼睫上，打嗝的時候小肩膀一聳一聳，格外惹人憐愛。
喬管家心疼得不得了，在一旁哄著：“小少爺不哭啊，網上的新聞都是假的。”
司穆寒看著哭到打嗝的兒子，那種違和感又開始冒出來。
司向楠智商比普通孩子高出近一百，向來高冷又孤僻。這陣子卻格外反常，跟個正常孩子一樣，學會了鬧別扭，學會了哭泣，還哭到打嗝？
難道慢慢長大後，智商掉回了普通孩子的水平？
司穆寒更加耐心地詢問：“告訴爸爸，誰是你的媽咪？”
綿綿對著兩根小手指，聲音悶悶地：“蕭阿姨。”
她有些垂頭喪氣，自己真是太不爭氣了，一著急連曲叔叔都說了出來。
一會兒肯定又要被哥哥說她笨笨的了。
“為什麼要叫蕭阿姨做媽咪？”司穆寒這次沒有生氣，反而帶著某種隱秘的希望。
綿綿黑眼珠滴溜溜地轉，小聲地說：“因為我超喜歡蕭阿姨，我想讓她做媽咪。”
“小朋友要誠實哦。”司穆寒拍了拍她小腦袋，笑得無比慈愛，“乖，說實話。”
說完他自己都覺得好笑。
他兒子智商高得離譜，這種哄騙普通小孩的語氣，恐怕唬不住他。
可是綿綿聽完司穆寒的話，居然低下了頭，真的像撒了謊被大人發現的小模樣，看起來有幾分心虛。
“爸爸，不可以說的。”綿綿委屈地說：“說了之後，蕭阿姨就不會再來別墅啦。”
“為什麼不能說？”以司穆寒的智商，其實早就猜到了答案，他屏住呼吸輕聲問：“是不是蕭阿姨告訴你，她就是你的媽咪？”
綿綿立即抬頭，一臉“爸爸你好厲害”的崇拜表情。
孩子的眼睛像琉璃上折射出來的光一般，亮閃閃的，可是出現在他的兒子身上，違和感顯得越發濃重。
司穆寒心裏甚至冒出一個荒唐的念頭——
眼前這個孩子，不是他的兒子。
可是不管他再怎麼仔細去看，眼前這張可愛的小臉蛋，就是自己的兒子無疑。
還不等司穆寒推測出什麼結果，廚房陳媽突然興衝衝地跑過來，臉上洋溢著欣喜的笑容，“司少，我兒媳生孩子啦！我得請一個月假期，回去照顧她坐月子。”
這是喜事，司穆寒今天心情本就不錯，也替她高興，“生孩子是大事，確實要好好照顧。”
隨後他把喬管家叫進來，“提前給陳媽把所有工資都結了，再多給一筆錢，當作給她新出生的孫子買禮物。”
陳媽頓時眉開眼笑，不停地說：“謝謝司少。”
司少不止工資開得高，平時過年過節都會給傭人們發獎金，這個老板真是個大老人。
喬管家領著陳媽去拿工資，笑著問了句：“你兒媳生的是男孩還女孩？”
“龍鳳胎！”陳媽說起這個事就喜氣洋洋的，笑得眼睛都隻剩兩條縫了，“我兒媳爭氣，一胎懷了兩個，就是生完孩子身體得遭點罪。”
司穆寒的表情突然變得有些古怪，“你剛才說，你兒媳生了幾個孩子？”
陳媽被司少的表情弄得一愣，連忙回答，“生了兩個，是一對龍鳳胎。”
龍鳳胎！
司穆寒猛地低頭看著他懷裏的孩子。
當年，江瞳懷的就是雙胎胞！
但是她突然人間蒸發，後來直接傳來噩耗，而曲雲辭隻抱回來一個孩子。當時大家都以為，第二個孩子也許沒能保下來。
那樣悲涼的猜測，簡直讓人喘不過氣來。因此所有人都不敢問，默契地不再提及這件事。
四五年過去了，誰能想到江瞳還活著。
她還活著，那麼另一個孩子也許……
不對，之前因為雙語幼兒園的事，“蕭雅雅”上過一次熱搜，當時的報道裏提過，她有一個女兒！
一瞬間，司穆寒的心跳瘋狂加速。再看眼前孩子天真清澈的眸光，突然驚覺，這孩子眼裏有一種對所有新鮮事物都好奇的光。
可是小向楠，由於智商超群，除了複雜的拚圖，他對任何普通的事物都提不起興趣。
所以——
司穆寒不敢置信地摸了摸孩子的發頂，指尖都在顫抖。
這是他的另一個孩子嗎？
那天他去“世紀美人”談合作的事，一眼看到這個孩子，由於他長得跟小向楠一模一樣，所以他下意識裏認為，是蕭雅雅悄悄把孩子帶了出來。
當時他也是昏了頭了，司氏別墅的安保係統做得那麼好，前後門都有身手不錯的保安守著。蕭雅雅再怎麼厲害，都不可能無聲無息地把孩子帶出去。
綿綿覺得爸爸表情好奇怪，不由抬頭看著他，小聲地問：“爸爸，你怎麼啦？”
喬管家和陳媽也在等著司穆寒說話。
司穆寒這才回過神來，對陳媽道：“沒事了，你快回去吧。”
江瞳還在世的時候，陳媽就已經在別墅工作了。喬管家給她結了工資後，還讓司機把她送回家裏，陳媽頓時更加感激了。
而客廳裏，司穆寒正帶著綿綿吃早餐。
早餐很豐富，小綿綿吃得歡快，小腮幫鼓得像隻貪吃小倉鼠，竟然已經徹底忘掉剛才哭到打隔的悲傷。
司穆寒再一次確認，這個小家夥不是司向楠。
吃飽之後，綿綿像前些天一樣，立即往樓上跑。
司穆寒看著小家夥蹦蹦跳跳的背影，耐心地坐在客廳裏等。
綿綿一走進小臥室，就對哥哥說：“哥哥，剛才爸爸和喬爺爺都說了，網絡上的新聞都是假的，我們不用擔心媽咪會嫁給楚嘉顏啦。”
司向楠像個小大人一樣按了按眉心。
他們現在要擔心的，已經不是楚嘉顏的問題了。
可是綿綿一向心大，楚嘉顏的事情得到解釋，就馬上高興地跟過新年似的：“哥哥你快點下去吃早餐吧，今天的早餐好好吃哦。”
這些天，隻要一到吃飯環節，都是綿綿先吃飽，然後上樓換哥哥下去，借口是上個洗手間後又餓了。
大人就算覺得奇怪，也從來不會多想，隻當孩子最近胃口大。
司向楠看著呆萌的妹妹，輕輕歎一口氣。
他這個妹妹不太聰明的樣子，偏偏又可愛得要命，他是她親哥哥，以後更要多護著點才行。
司穆寒在客廳等了大概十分鍾，就見司向楠下樓了。
他立即注意到，兒子的氣質完全變了。
走路不再一步三蹦，而是把小脊背挺得筆直，眼底又恢複了那種，因高智商而帶來的孤高感。
以前是從沒懷疑過什麼，隻當孩子是晴雨表，一會兒晴天一會兒陰天。
可是懷疑的種子一旦萌芽，以前所有沒注意到的細節，都變得可疑起來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