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我的家人,我讓他們不用等我吃飯了。”
江瞳隨口應著,正好這時醫生叫到他們的號,連忙拉著薑澤生走進去,因此沒有留意到他眼底的陰冷。
走到門口薑澤生突然不肯再往裏走,江瞳回頭看他:“又怎麼了?”
薑澤生皺著眉頭,可憐兮兮道:“待會傷口是不是要消毒?肯定很痛。”
江瞳:……
“怕疼以後就不要再隨便打架了。”
辦公室裏,醫生一邊仔細給薑澤生檢查傷口,一邊詢問他有沒有頭暈頭痛之類的症狀。
薑澤生故意說得嚴重,強烈要求做全身檢查,還要求拍片。
醫生見這少年雖然一身的傷,但精神看起來其實不差,怎麼會想住院?
不過既然是病人強烈要求,醫生隻好給他寫了住院證明,讓他先處理傷口再辦入院手續。
護士拿著消毒水過來,正準備動手,薑澤生突然開口道:“我怕疼,可以讓我姐姐來嗎?她也是醫生,平時都是她幫我處理傷口的。”
對著薑澤生那雙漂亮的眼睛,護士臉一紅,下意識道:“可以的。”說著就把消毒工具交給一旁的江瞳。
江瞳很無語,剛才那一通可憐兮兮的鋪墊,原來是在這裏等著她?
薑澤生無辜地朝她眨了眨眼睛,小聲又乖巧,“姐姐,我現在隻相信你一個人。”
江瞳想起她最初遇到這個少年時,他對誰都不信任。醫生給他開的藥被扔進垃圾桶,護士給他輸藥液,他也會悄悄拔掉針頭,讓藥水流進被子裏,半夜又折騰著換被子。
他小時候被人販子拐賣,得了癌症才被遺棄在孤兒院門外的。江瞳遇到他時他差不多十七歲,卻因為長年營養不良,看起來隻有十四五歲。
他敏感又尖銳,對人防備時渾身都是刺。一旦信任了某個人,又會變得乖巧嘴甜還黏人。
隻是他身邊一個朋友都沒有,怪可憐的。
江瞳一時心軟,接過了護士遞來的消毒工具。
江瞳的本行是醫生,處理傷口的手法很熟練。她低眸看著少年受傷的臉,目光認真又專注。
薑澤生仰頭望著她,喉嚨發緊,手指不自覺地蜷縮起來。
江瞳處理完他臉上的傷,注意到他眼底的猩紅,有些意外,“真的很痛?”
少年在拜倫診所住院時,作天作地,癌症發作的痛苦是個正常人都會承受不住,偏偏沒聽他吭過一聲。
怎麼突然這麼怕疼?
薑澤生抿了抿幹燥的唇,低低地“嗯”了一聲,“手上和腳上還有傷,後背也有。”
江瞳點頭:“先把外套脫了,你忍著點。”
她盡量放輕動作,很快把傷口處理好,又替他辦好住院手續。這麼一折騰,已經接近八點鍾。
“我聯係了醫院的護工,晚上會有人過來照看你,我先回去了。”
薑澤生連忙拉住她的衣袖,低聲說:“我一天沒吃飯了,也沒有喝過水。”
江瞳本不想理他的,多大個人了還這麼作?吃點苦頭也好。但她注意到他幹燥到起焦的嘴唇,還有薑先生拜托她幫忙照顧他的那些話,隻能說:“你等著。”
薑澤生眼睛一亮,又似乎有些不好意思:“姐姐,辛苦你了。”
江瞳到醫院附近給他打包了一份餃子回來,“你快趁熱吃,我真的要回去了。”
家裏還有三個兒女在等她回家,她不能在外麵待太晚。
心情忽然變得無比糟糕,薑澤生低頭捧著外賣盒子不吭聲,江瞳拍了拍他的肩膀,“我明天再來看你。”
江瞳走後,很小的病房變得空蕩蕩的,薑澤生死死抓住手裏的筷子,周身陰氣沉沉。
以前在F國的時候,隻要他不舒服,姐姐都會耐心地陪著他照顧他。
為什麼他被接回薑家後,姐姐就不要他了?
為什麼現在他傷得這麼重,姐姐還是不肯留下來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