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最終他沒有問出口,拿了睡衣走進浴室。
熱水從發頂淌下來,流過他的全身,溫溫熱熱地包裹著他,他的臉上卻像結了一層冰霜。
洗好出來,發現江瞳已經睡下,而他的手機上有一條收賬信息。
一時間,司穆寒的心情沉到了穀底。
心裏裝著事,江瞳一整晚都沒怎麼睡好,第二天起來時,眼睛下麵掛著淡淡的黑眼圈。
司晏一大早就過來了,帶來司琳君親手做的燕雲羹。
“我母親聽說江瞳喜歡吃,今天正好又醒得早,所以抽空又熬了一鍋。”
司老爺子看起來挺滿意,江瞳也是不停道謝。
司晏叫廚房拿碗出來,親自給江瞳和老爺子都盛了一碗。
看著他那殷勤熟悉的樣子,司穆寒心裏突然無比煩躁。
吃完早餐,司晏卻沒有要絲毫要走的意思,司穆寒忍不住叫他:“你要不要坐我的車一起去公司?”
“不用。”司晏笑著道謝,又說:“穆寒你忘了,我們部門昨天就已經完成了年終彙總,今天不用上班了。”
司晏所在的部門是資料部,完成了一整年的盤點彙總,就直接給職員放了假。
“正好我也沒地方去,今天打算陪外公下足一天的棋。”
司老爺子見司穆寒對司晏一臉防備,笑著應道:“好,那阿晏今天就留在老宅吧。”
爺爺和江瞳都沒有意見,司穆寒也不好多說,憋著一肚子火氣出去了。
今天,司氏總部上下都清晰地感覺到,公司的氣壓格外低。
小司總的臉色不好看,各部門經理遞交資料時都小心翼翼地,生怕惹毛了太子爺。
司穆寒隻要一想到司晏要在老宅待一整天,就沒辦法靜下心來好好工作。
在第十一次把文件翻錯後,他把金特助叫過來,“你去資料部,找幾個錯處出來,讓他們整個部門都回來上班,包括司晏!”
金特助知道,司少跟晏少向來不合,恭敬地應了聲,很快就把太子爺的意思傳達下去。
這時司晏剛跟爺爺下完棋,爺爺回房午睡,司晏走到後花園去找江瞳。
江瞳正在後花園翻土,仔細地把君子蘭幼苗種上。
見他過來,笑著問:“你看看,這樣種對不對?”
“沒問題。”司晏點點頭,神情卻有些凝重。
江瞳問:“你是不是有話要對我說?”
今天司晏在餐桌上神色古怪,她當時就猜到司晏有話要說。
司晏聽江瞳主動問起,似乎終於下定決心一般,開口說道:“江瞳,你以前是不是在天堂小鎮長大?”
江瞳微微皺眉:“你怎麼知道的?”
“昨天晚上,我跟幾個朋友在四季名座喝酒,無意中聽到一個醉鬼說了一些話,是關於你父母的。”
江瞳微微一愣,“那個人說什麼了?”
司晏麵色凝重,“他說八年前到天堂小鎮談生意時,發生過一場命案。幾個富二代爭風吃醋,為了追一個女人,害死了兩個無辜的路人。那個惹禍的女人恰好是他生意對象的女兒,名字就叫趙寧暖。”
江瞳臉色微變,目光冷然地看著他,心底隱隱有幾分戒備。
“你為什麼會知道這些事,你背後調查我?”
司晏頓了頓,目光清澈道:“外公很看重你,我從他口中知道了有關你父母的事。爺爺說他們過世是場意外,但那天我無意間聽到這番話,其中似乎另有隱情,你……知道麼?”
江瞳手指突然緊緊握緊,指關節都泛著青白色,心底的警戒線忽地拉到最高。
她沒忘記,上次追蹤竊聽器裏,趙寧暖曾喊過那人一個“晏”字。
而司晏的名字裏,也有一個“晏”。
她深呼吸一口氣,冷聲漠然地道:“我全都知情,那個醉鬼還說了什麼?”
“他沒說完,我隻聽到命案發生後,富二代找人頂了罪就出國了,那個趙寧暖也跟著出國讀了幾年書。”
司晏有些遲疑地說:“江瞳,有些話我說出來你別生氣,穆寒外麵那個女人也叫趙寧暖……”
“就是同一個人!”江瞳抿著嘴角冷笑,“司穆寒也知道。”
但他隻相信趙寧暖的話。
“這件事也不能全怪穆寒。”司晏輕聲歎口氣,安慰她:“事情已經過去這麼多年,誰對誰錯其實很難說得清。”
“如果你也想替趙寧暖說好話,那就請回吧。”
江瞳現在隻想盡快找到證據,把趙寧暖和那個富二代送進監獄,不想跟個不熟的人,浪費唇舌討論司穆寒到底有沒有錯。
司晏似乎沒有想到江瞳反應這麼大,連忙說了聲抱歉。
正好這時,他接到了金特助的電話,語氣急切地讓他馬上趕回公司,他隻能先跟江瞳告辭。
江瞳也知道自己的情緒太激動了,但看著司晏離開,什麼都沒有說。
到現在為止,江瞳對司晏仍然有戒心,無法百分百信任他。
雖然不能因為一個讀音相近的字,就懷疑他跟趙寧暖有關係,但她也不會輕易地消除懷疑。
想到那個“燕”字,江瞳的眼睛微垂了下來。
那次祁偵探交給趙寧暖的假資料,也不知道他們後來怎麼處理了?不知道有沒有發現資料袋裏麵,那個隱藏的關鍵信息?
如果發現了,他們會再次上當嗎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