司穆寒壓下心頭的不安，從保溫盒裏端出長壽麵，彎唇笑道：“瞳瞳，生日快樂。”
“謝謝。”
江瞳伸手接過裝麵的碗。
她胃口並不好，但還是堅持把長壽麵吃完了。
司老爺子笑著問她：“好不好吃？”
司穆寒突然有些緊張地看過來。
江瞳點頭：“好吃。”
“是穆寒親手做的。”司老爺子樂嗬嗬地說：“這小子天不亮就跟著廚房保姆學做麵，浪費了幾十碗麵，才煮出這碗勉強能過關的。”
江瞳平靜的眼底起了一絲波瀾，很快又歸於平靜。
“他會下廚？”
印象中，司穆寒這種豪門太子爺從來不會靠近廚房。
“你也覺得驚喜吧？”
司老爺子眉飛色舞地講述當時的情景。
“穆寒剛開始什麼都不會，連煤氣都不會開，差點把廚房都炸了。保姆一邊教，一邊擔心廚房爆炸……那場景，簡直比三國還亂，我都不忍心看了。”
那天司穆寒聽到司晏會做美味的燕雲羹討江瞳歡心，心裏也不甘示弱，想為江瞳做點什麼。
卻萬萬想不到，一碗看起來無比簡單的麵，做起來那麼難。
司穆寒的臉一黑，低聲道：“爺爺，這種事就不必拿出來說了吧？”
話雖如此，他眼底卻帶著幾分希冀地看向江瞳，期待她能給出點反應。
但江瞳隻是淺笑著點點頭，“辛苦了，以後不用這麼麻煩，讓廚房的阿姨來就行了。”
那笑意並未達到眼底，勾起的嘴角像是禮貌性的動作，司穆寒的一顆心直直落了下去。
他抿緊嘴唇，掩飾住眼底的黯然，輕聲道：“這次做的味道一般，下次我會做的更好。”
江瞳淡笑：“真的不用麻煩了。”
“不用怕麻煩他。”司老爺子插話道：“你都給他做兩年飯了，他給你煮碗麵怎麼了？”
江瞳微微垂眸，沒有接話，淡淡地轉移了話題。
司穆寒想說什麼又強忍著，病房裏的氛圍倒是一片喜樂融融。
天漸漸黑了。
司老爺子身體才剛恢複，陪著江瞳說了一會話，就回家去休息。
江瞳“勸”司穆寒也回去休息。
“今天是你的生日，我想多陪你一會。”司穆寒現在每分每秒都想和她待在一起，聲音裏透著幾分請求：“反正我的病房就在隔壁，晚一點回去也可以。”
江瞳轉眸看著他，茶色的瞳孔幹淨又認真。
她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專注地看過他，司穆寒頓時有些緊張，連呼吸都忍不住放慢了。
“司穆寒，這陣子你對我的照顧，我很感激。”
江瞳臉上帶著笑，可眼中卻沒有笑意。
司穆寒確實是真心實意在改變，她都看在眼裏，可一切都已經回不去了。
她這麼說，司穆寒卻突然前所未有地恐慌起來。
“不用客氣，我們是夫妻。”
江瞳笑了笑。
是啊，他們曾是夫妻，如今卻走到了這種田地。
她柔軟的心腸，早就被磨礪得堅硬無比，千錘百煉，到現在終於可以百毒不侵。
哪怕司穆寒再怎麼萬箭齊發，也傷不到她分毫了。
“司穆寒，我有些話，一直想跟你說清楚……”
仿佛猜到她要說什麼，司穆寒像是被什麼燙到了，飛快地說：“我突然想起，今天有個國際視頻會議，我要馬上去處理。”
說完也不等江瞳回應，他就迅速地拉開門離開了。
江瞳看著他倉促的背影，沒有挽留。
她環顧病房，空蕩又冷清，隱隱透著一股消毒水的氣味。
14歲之前，她的雙親仍然健在，那時她從來沒有想過，自己的生日會是在這種地方度過的。
不過，怎麼樣都無所謂了。
江瞳去洗漱幹淨後，正準備躺下，病房門突然被敲開。
是雲辭和阮清綾過來了。
他們一推開門就用無比輕快的聲音說：“小瞳，生日快樂！”
此時時間指向晚上八點整。
他們手上都拿著精美的禮物，紛紛遞給江瞳，一邊說著生日祝福的話。
不過，江瞳的注意力沒在禮物上，反倒被跟在雲辭身邊那個小女孩吸引了目光。
小女孩大概四五歲，一雙眼睛像黑葡萄似的，又圓又亮。
她站在雲辭身邊，正用一雙好奇的目光看著江瞳。
雲辭見江瞳看著她，笑著解釋道：“她叫小月亮，是福利院的孩子。”
小月亮生病了，血友病，才查出來不久，最近雲辭去哪都基本帶著她，正努力地幫她尋找骨髓源。
江瞳目光憐惜地看著小月亮。
雲辭介紹完，小月亮很快站出來，仰起粉妝玉雕似的小臉蛋，黑眸亮晶晶地看著江瞳。
“小瞳姐姐你好漂亮，我可以坐到你的身邊嗎？”
小月亮聲音軟軟糯糯的，江瞳一顆心變得十分柔軟，“當然可以呀。”
小月亮立即脫掉鞋子，爬上床，開心地靠在江瞳身邊。
隨著她的靠近，江瞳聞見一股奶香味，眼睛突然有些不受控製地微微變紅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