司穆寒在醫院待了一整天，體貼入微地照顧江瞳的一日三餐，看他那架勢，簡直恨不得一勺一勺喂著她吃。
江瞳看著司穆寒眼底下的青黑，反倒有些心疼。
“你先回家去休息，明天再來好不好？”
司穆寒沒有堅持，又坐了一會，才依依不舍地離開醫院。
看著司穆寒一步三回頭的樣子，江瞳覺得有些奇怪，不由想起阮清綾昨天說的話。
雖然她百分百信任司穆寒，但有時候在關鍵時刻，短短幾秒鍾做出的選擇，也許並不是出於他的本能。
她正想得有些入神，突然有人在外麵敲門，門推開，祁聞走了進來。
江瞳詫異：“祁偵探，你怎麼來了？”
前些天，對於邢森突然瘋狂攻擊司氏集團，她想知道原因，才請祁聞幫忙調查。
但是後來阮清綾已經把一切都告訴她，她突然不想查了。
祁聞今天卻親自過來，證明事情可能遠比她想象中要糟糕。
“司太太，我查到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。”祁聞的語氣帶著幾分惋惜和憐憫，“我覺得，有必要告訴你一聲。”
江瞳點點頭：“你說吧。”
祁聞見江瞳這麼平靜，突然有些不忍心了，但是不告訴她真相，似乎更加殘忍。
“司太太，昨晚醫院停電了，你知道嗎？”
“知道。”
停了半小時，暖氣都跟著停了。
“幹細胞儲存室，有一台儀器被燒毀，那一台，正好儲存著您的適配骨髓細胞。”
轟的一聲，祁聞的話仿佛平地驚雷。
江瞳怔了一下，好像沒聽清：“你在說什麼？”
她那雙漂亮的淺色眼睛，露出了很詫異的表情，和自己女兒提出問題時，幾乎一模一樣。
祁聞喉嚨哽住，有點說不下去了。
江瞳看著祁聞這種表情，就知道這一切都是真的。
難怪今天穆寒一整天都怪怪的，原來是骨髓源沒了。
“司太太，您不要氣餒。”祁聞安慰她，“司少和醫院都在努力，一定可以幫你找到第二份骨髓。”
“嗯，謝謝你。”
祁聞見江瞳好像沒受到什麼影響，稍稍鬆口氣，又有些欲言又止。
江瞳很快就察覺到了，不由問：“祁偵探，你還有話要說嗎？”
“沒有了。”祁聞不敢再跟江瞳那雙清亮的眼睛對視，快速地跟她道別。
病房一下子安靜下來，祁聞帶來的消息，好像無形中把所有生機都消滅了。
江瞳不生氣，也不難過，就是覺得很疲倦。像做了一場很美的大夢，現在有人告訴她夢該醒了。
她坐在病床上一動不動，過了很久，才輕微地轉動視線看向窗外，外麵已經一片漆黑，就像她的世界。
阮清綾也在外麵等了很久。
祁聞把噩耗帶給江瞳，可是她一直聽不到裏麵傳來崩潰的聲音，就連小聲的哭泣都沒有。
阮清綾忍不住推開門走進去，暖氣撲麵而來，裏麵的人似乎沒有受到一點影響，她愣了好幾秒鍾。
“阮律師，你又來了。”江瞳淡淡地看著她：“不管你現在是來說什麼的，都請回吧。”
阮清綾觀察著江瞳的表情，假意露出難過的表情：“剛才祁偵探說的話，我也聽到了。”
江瞳已經有些不耐，聲音很冷：“阮律師原來還有偷聽的愛好？”
阮清綾臉麵掛不住了，但還是裝作惋惜的樣子，“司太太，我爸爸是院長，我知道的可能要比祁聞的多一些。”
江瞳懶得再看她，拒絕交流。
骨髓源沒了，如果說她一點反應都沒有，那都是騙人的。
但凡有得選，誰不想好好活著？
江瞳也想看著寶寶慢慢長大，和司穆寒一起慢慢變老。
隻是這麼簡單而已。
阮清綾卻不管她有沒有在聽，繼續說：“醫院有應急發電機，就算停電，也不會造成儀器損壞。為什麼隻是斷電半小時儀器就壞了，你不想知道嗎？”
江瞳一臉無動於衷。
“其實，是司穆寒和邢森私下達成了和解約定，條件就是把骨髓源讓給程毓靈。”
“司穆寒不想讓你知道這件事，才讓醫院配合演這麼一出戲。”
“說完了嗎？”江瞳突然睜開眼睛看著她，淺色的眸子如同緩緩出鞘的匕首，透著讓人心驚的冷芒，“說完就滾吧。”
阮清綾臉色頓時有些難看，“小瞳，我隻是不想讓你被蒙在鼓裏。”
江瞳突然問：“你是不是喜歡司穆寒？”
阮清綾愣住了：“你這話是什麼意思？”
“你千方百計挑撥我和丈夫之間的關係，難道不是喜歡他？”
阮清綾臉色僵硬，“司穆寒出軌，為了公司連你的命都不顧。這種男人也就你當個寶了，我怎麼可能喜歡他！”
“原來你不是因為喜歡我丈夫。”江瞳點點頭，嘴角帶著嘲意，“那麼你這樣百般挑撥，隻剩下一個理由了，那就是你天生惡毒，見不得旁人過得比你好。”
“你在血口噴人！”阮清綾臉色陰沉沉的，精致大方的五官都有些扭曲了，“我喜歡的人是雲辭。”
“那你就大大方方去追求雲辭。”江瞳靜靜地看著她，眼裏泛著寒意：“但現在看來，你根本配不上雲辭。”
“你知道些什麼！”阮清綾終於被激怒了，二十多年練出來的沉穩人設瞬間崩塌，“你把我貶得一無是處，你自己又好到哪裏去？”
“要不是因為你，雲辭也不用跟歐陽慕蘭那種女人結婚。”
江瞳怔住：“你在說什麼？”
“裝什麼傻？”阮清綾冷笑，“骨髓源是歐陽慕蘭找到的，她要雲辭跟她回去結婚，才肯把骨髓源給你。”
“雲辭為了讓你安心，甚至安排成是醫院這邊發現的適配骨髓。”
“江瞳，你隻是醫好了雲辭的眼睛而已。這本來就是你身為醫生的職責，憑什麼要讓雲辭為了讓你活下去，搭上一輩子的幸福！”
阮清綾的語速很快，一字一句送進江瞳耳朵裏，讓她有瞬間的迷茫。
她以為雲辭是因為想念家人才回去的，竟然是為了她？
他怎麼這麼傻！
看著江瞳臉色瞬間慘白，好像快喘不過氣來了，阮清綾仍然覺得不夠解氣。
“江瞳，我本來正直又善良，是你把我逼成了一個惡毒的女人，你就是個害人害己的累贅！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