司穆寒不動聲色地打量薑澤生，心裏其實有點意外。
眼前的少年異常單薄，皮膚是那種不正常的病態白，嘴唇也很薄，淡得幾乎沒有顏色。
看外形像個高中生，卻如同黑白漫畫裏的一團墨點，沒有半分年輕人的鮮活與朝氣。
二人線視同時撞上時，少年的眼瞳微微動了一下，眸底是一片深黑的暗沉，仿佛濃稠的陰雲，讓人異常不舒服。
司穆寒微微蹙眉。
這個少年的表情明明是憤怒的，是對江瞳帶著其他人過來的無法置信。但是下一刻轉眸去看江瞳時，他那張精致漂亮的臉，竟然瞬間就換上了乖巧又無辜的表情，禮貌且周到。
他的聲音甚至帶著幾分好奇，“姐姐，這個大叔是誰啊？”
江瞳：……
司穆寒雖然成熟穩重，但也隻比她大兩歲，薑澤生這樣叫是不是故意的？
江瞳連忙介紹：“他是綿綿的爸爸。”
薑澤生的目光飛快地掃了一眼司穆寒，看到他那雙筆直雙腿，想到自己藏在被子底下的半截殘肢，突然覺得自己像個見不得光的小醜。
他悄悄攥緊了拳頭，好像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那樣的稱呼有多沒禮貌，連忙改口：“這位先生對不起，我不知道你是綿綿的爸爸。”
他真的是太乖了，長睫毛垂著，竟然還有幾分可憐。
司穆寒覺得自己的血壓有點壓不住了，但還要露出成熟得體的笑容：“沒關係。”
江瞳在病床邊坐下，耐心地問了薑澤生今天在醫院的情況，見水壺裏沒有熱水了，就要替他把水壺灌滿。
司穆寒直接拿過水壺，“我來吧。”
薑澤生掀開被子想坐起來：“怎麼好意思麻煩司先生？我自己可以動手。”
“你傷得重，躺著吧。”
接下來，隻要薑澤生想要求江瞳做點什麼，司穆寒都會主動接過活來，而且臉上沒有半點不耐煩和敷衍。
江瞳覺得司穆寒現在變得比以前更加有人情味了，看著他專注的側臉，心髒不由又軟了幾分。
薑澤生察覺到江瞳的情緒變化，氣得牙癢癢。
他等了整整一天，姐姐帶著她的前夫過來就算了，這個前夫居然還把他當成跳板，在姐姐麵前刷好感？
他冒著風險跑來西城，不是為了給司穆寒當助攻的！
“怎麼了？”江瞳溫和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，“是不是傷口又疼了？”
薑澤生愣了一下，漂亮的眼睛頓時有些忐忑，他迅速垂眸，卻又恰到好處地讓江瞳看到他那雙通紅的眼睛。
“有一點。”
司穆寒總算知道，為什麼江瞳會對這個少年毫無戒心了。
如果他不是事先知道薑澤生為人，隻怕也會被他無辜溫順的表情騙過去。
江瞳想到今天已經來遲，又想到自己答應過薑先生的那些話，關切地問：“要不要找醫生過來看看？”
“不用。”薑澤生朝江瞳看一眼，又重新盯著地麵，不安道：“其實已經沒有昨天那麼痛了。”
江瞳覺得今天的薑澤生實在有些古怪，找來值班的護士問了情況，才知道他今天一天都沒有換藥了。
她免不了責備幾句，“澤生，傷口要換藥才行，否則會感染。”
“我不想讓那些護士幫我換。”薑澤生說：“我本來是想等你過來才換的。”
結果江瞳一整天都沒來。
江瞳簡直被氣笑了，“如果我不來，你是不是就打算任由傷口這樣了？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