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司穆寒回公司時，天氣放晴了，隻是溫度比昨天還低。
再燦爛的陽光，也照不進心裏那個死氣沉沉的角落。
司晏也回來上班了。
他恢複得更快，重新戴上了溫文爾雅的麵具，嘴角甚至勾著溫和的笑容，跟前台小職員打聲招呼，把小職員迷得臉都紅了。
倆人一起走進電梯，司晏冷眼盯了司穆寒一眼，突然嗤笑一聲：“小偷！”
這句小偷來得莫名其妙，但他們都明白是什麼意思。
司穆寒卻像聽不到，連嘴角的弧度都沒有改變一下。
司晏的手指在電梯數字鍵上敲了敲，敲出刺耳的聲音：“穆寒，我現在應該叫你表弟呢？還是該喊你一聲江先生？”
“不管你怎麼叫我。”司穆寒下頜冷硬，透著些微的森涼：“但你以後，都要管江瞳叫表妹了。”
不知道是不是司晏的錯覺，總覺得司穆寒把表妹兩個字咬得很重，仿佛故意的一樣。
這個字眼刺激著他的神經，嘴角勾起冷戾：“你把原本屬於江瞳的東西都搶走了，真不知道在得意些什麼。”
“司晏，如果你喜歡這些東西，我可以全都讓給你，反正我本不該姓司。”司穆寒的聲音突然有些低：“但是……你可不可以，把江瞳還給我。”
如果不是因為簽了離婚協議，至少現在他可以陪著江瞳，抱抱她，安慰她。
司晏的假麵具被瞬間撕破，他攥緊了手指，“就算江瞳是我表妹又怎麼樣？等外公把她認回來，從此我和她之間的關係就密不可分。”
“而你已經跟她離了婚，以後你們都是陌生人！”
不管是血源，還是婚姻，司穆寒都和江瞳沒有任何關係。
想到這裏，司晏心裏才覺得有些解氣。
司穆寒繃緊了下頜線：“司晏，你有沒有聽過破鏡重圓這幾個字？”
“隻要我不放棄，我和江瞳就還有無限可能，而且她現在還懷著我的孩子。可是你跟她，就永遠都隻有一種可能，那就是表兄妹關係。”
“你給我閉嘴！”司晏怒氣衝衝地上前去揪扯司穆寒的衣服，司穆寒也憤怒地拉住他衣領。
電梯門在這時緩緩打開，站在電梯前迎接司少的金特助眼皮一跳，連忙轉身。
他什麼都沒有看見！
神仙打架，他這種小凡人可千萬別被殃及呀。
司穆寒和司晏互相用力一推，頓時分開得遠遠的。隨後他們整理好衣領走出電梯，各自朝不同的方向走去。
司穆寒回到辦公室，才發現司老爺子過來了。
幾天不見，他好像老了許多，頭發更白了，連脊背都彎曲不少。
他神色凝重地站在辦公室裏，眼底壓著審視，還有幾分複雜的愧疚。
司穆寒雖然對司老爺子拋棄江瞳的做法感到憤怒，但畢竟是對方養大了他，最終還是抿著嘴角，說了聲：“您來了？”
司老爺子看看他，聲音裏聽不出什麼情緒，“你肯回公司就好。”
司穆寒壓在心頭的怒火終於燒起來，他霍地轉過頭：“司爺爺，你現在還放心把司氏交給我嗎？”
從前老爺子對他要求苛刻，他年少時也會叛逆難受，但最後他都能把所有的負麵情緒自行消化掉。
因為他說服自己，爺爺再如何嚴厲都是為了他好。
可現在他已經知道真相，所謂的親情在他眼裏，顯得虛偽又麵目可憎。
“穆寒，你已經是董事會認可的司氏繼承人，整個司氏都會是你的。”司老爺子語氣沉重，“我年輕時，隻知道追名逐利，現在後悔也沒用了。我隻想盡力補償瞳瞳，公司的事，我以後會盡量不插手。”
司穆寒聽老爺子提起江瞳，心裏那股火氣突然被奇異般壓了下去，他也想好好地補償江瞳。
一老一少兩個男人沉默了幾秒鍾，司老爺子突然問：“你去天堂小鎮見到瞳瞳了嗎？”
自從真相揭開後，司老爺子一直讓周懷德留意醫院那邊。江瞳回天堂小鎮祭拜江父江母，他第一時間就知道了。
司穆寒點頭：“看到了。”
同時也看到，她眼裏心裏都不再有他了。
司老爺子點點頭，眉宇間的皺紋很深，“我現在年紀大了，才明白親情的可貴。是我對不起瞳瞳，她心裏隻怕不肯原諒我了。”
這個曾經叱吒風雲的老人，此刻神情悲戚得讓人動容。
司穆寒卻說不出安慰的話。
早知今日，何必當初。
“但是我知道，瞳瞳心裏一直有你。是因為司晏那混小子犯渾，才導致你們離了婚，瞳瞳容易心軟，你隻要多多關心她，她總有一天會原諒你的。”
“她身體不好，又懷著孕，身邊沒個人照看著，出遠門實在是太危險了。公司的事你暫時不要管，先到天堂小鎮去住著。哪怕她不肯見你，但至少和她離得近，有什麼事都可以照應著。”
現在司老爺子對公司的利益，已經沒那麼執著了，一心隻想照顧好親孫女，絮絮叨叨說個不停。
“眼看馬上就要過年，到時你再想個辦法把她接回西城。”
司穆寒點頭：“我派了幾個人在那邊看著，如果有什麼事，馬上就會得到消息。”
等這兩天把公司的事都處理好了，他就會去天堂小鎮，就算江瞳不同意，他也會悄悄地找地方住下。
正在這時，金紳突然敲門進來。
他神情很焦急，隻是看到司老爺子在場，沒有立即開口。
司穆寒眉心一跳：“有什麼事就直說吧。”
“少夫人似乎失蹤了。”金紳咬了咬牙，額頭直冒冷汗，“今天少夫人跟曲先生去超市買東西，結賬的時候，有幾個混混跑進去鬧事。等治安過來清了場，少夫人就不見了。”
“隨後我們的保鏢立即到少夫人家裏去找人，沒有任何蹤影，但家裏的行李都沒有帶。”
“怎麼會不見了？”司老爺子按住心口跌坐在椅子上，又急又怒：“那還不快派人去找！”
金紳連忙說：“所有保鏢都已經去找人了。”
司穆寒麵色發沉，不安的預感迅速升上心頭，“多派幾個人，一點點的查，不管用什麼辦法，一定要在最短的時間內，把人找回來！”
“是！”
金紳知道事關重大，把東子也叫了回來，讓他負責帶頭去找人。
司穆寒隨後差點把整個小鎮都翻了過來，卻沒有找到半分蹤跡。
江瞳就這樣憑空消失了。
